桓溯

用心的人能懂 学校征文脑洞(๑•؎ •๑)✧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梦长白
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 他们说,长白是属于天的。
          家史之由,我自幼便好奇这九州古老龙脉之源。年复一年,二道白河环着长白之畔,在夏末秋初便悄悄放下了热度,深情望着长白已经覆于雪下的山顶,见证着长白的冰封、解冻,解冻、冰封。
          于是我遍怀着追溯古老家史的好奇,怀着远眺苍茫雪岭的欣喜,怀着应验远久沉淀的决心,坐上了那趟驶向长白,驶向梦的火车。
          我在窗边坐着,取下背着的沉重画材,便倚帘而望。车厢不大,估计由于是出行淡季,人也极少,倒是难得的清静。时不时有几个推着小车的员工从小廊上走过,让蓝色纱帘筛过的细碎的阳光射在脸上、眼上,便蹙着眉眯起了眼。
          火车已经驶到我叫不上名字的地方了,窗外是南方极少见着的碧蓝碧蓝的天幕。小丘上的草已有些枯了,本淡黄淡黄的颜色染了金色的阳光,竟像是回了春,又开始生长。我正想翻出画纸将这景致记下来,一抬头便看见一个面色温和的老者。
老者见我瞧见了他,便朝我笑笑,与我谈起话来。谈话间,我得知老者来自西湖之畔,在那儿呆了大半辈子,约莫是要数尽环湖一周的步数,摸清断桥上一条条裂纹的数目了。我们聊得熟络,岁差半百竟没什么隔阂。我正想开口问问他是否也去向长白,却碍于不知如何称呼老者。他似乎看出我的窘迫,让我叫他耀君。
         本想也许没有那般巧合,可耀君竟也为长白而去!我们谈起关于长白的行程,便决定同游,更加难得的是,他也想上雪线。我不经唏嘘,耀君的身体撑得住吗?于是我不由得好奇着耀君不得不进山的理由。
      “将近五十年前吧,我和一个朋友曾经进过雪线。那里环境恶劣的很,我又犯了雪盲……最后,我出了山,他却留在了那里,到现在也没出来。”我怔住了,不敢相信在耀君身上发生过这样生死一念之事,也更是感叹于耀君沉着的声音——那是要经过几重岁月的煎熬,才能换的如今毫不颤抖的直面惨痛经历的勇气。我想着,却撞见耀君有些躲躲闪闪的面庞。他的眼睛,泛着些红。
接下来的时间,我便不敢再提及长白,好像害怕触了耀君心中的疤。我也迫使自己不再去想象,想象那个曾舍身救耀君之命的“一个朋友”,想象他是否有着墨黑的眸与发,在白茫茫的雪原上闪着光。
         等到我们登上了雪线,我才明白。
         我明白了古老龙脉源头的终极秘密,我明白了苍茫雪原独面广阔天空的傲气,我明白了怀疑远久沉淀的毫无意义。这个时候,气喘吁吁的耀君怔怔的望着不远处山头上阳光射来的方向。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只见那里的阳光四散开来,靠不吝啬半分的洒向每一个山头。我一直以为,雪山与暴风才一对嘉配,可我错了。其实阳光才是,只有雪山与阳光才让人从心油升向往与敬佩。
         在这以阳光为衬的雪山上,我看见耀君朝着那个山头的方向,重重的跪了下去。我不知所措,惶急间只看见耀君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高昂的头颅。也许那不是一块疤,那是一道永远不会愈合伤口。我知道耀君没有哭,在这样的地方,即便是从伤口里流出来的热泪,也是会瞬间冻起来的。我替耀君感到一丝欣慰。正感着脸上发着凉,却发现我自己的脸已经冻上了两道长长的泪痕。
     “桃李春风一杯酒,江湖夜雨十年灯”我好像看见耀君坐在山头喝着一壶一壶的酒,我好像看见耀君扎着的帐篷里明了又暗的矿灯。 
         我闭上眼,听着火车轮与轨道摩擦的声音,听着窗环在细线上划过的声音,听着风吹着我的画纸沙沙作响。我什么也不愿想起,什么也不愿留下。我睁开眼,看着风终是将画纸吹开,翻过了一页又一页。我看见白纸上画着雪线之上,阳光之下的山头;画着一个墨发墨瞳的年轻人;画着一个黑发斑驳了的老人,正跪向阳光的方向……
          碧蓝碧蓝的天,映着长白悠远悠远的影。长白,是属于天的,而我的梦,属于长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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